“再说了,货扣了也不是什么要紧事,总归是要放回来的,吴老板耐心等几天就是了,等我回去就催促他们搞快点。”
好的坏的都给他说了,就是不肯办事儿。
生意人最忌讳得罪官方,吴拜也只好咽下难处,继续满脸堆笑地跟周珍谈天说地。
眼看吴拜是应付不了周珍这个官场上的老油条子,我还以为周妄会继续帮腔。
借着喝水做掩饰,斜眼一看。
周妄抽了一张纸巾,正在认真擦拭那枚银蛇袖扣。
眼皮都没抬,那专注劲儿,仿佛眼下的一切都跟他无关。
他不是说货下午要交付么,怎么一点都不着急?
眼看宴席已近尾声,吴拜早就心不在焉,起身告辞。
“今天多谢八爷款待,我矿上还有别的事,就不久留了。那批货……还请八爷帮忙多多周旋,我吴拜必定重谢。”
“哈哈哈,吴老板说的哪里话,这都是我应该做的。”
两人离席走到门口。
周妄捏了捏我的后颈皮,“走了。”
他整了整衣襟,起身离开,我立刻紧紧跟在他身边。
周珍应该还有急事,车已经等在门口。
临走前,他大喇喇地搭着吴拜的肩膀。
“尽管放心,我回去就催促他们。”
“对了吴老板,听说你球技不错,正好我哥们儿开了个桌球场子,不如过几天吴老板与我去打一场,到时候我亲自告诉你事情进展。”
吴拜耷拉着眼皮,一脸丧气,皮笑肉不笑地应下来。
“既然是八爷诚心相邀,那就这么说定了。”
周珍的座驾刚一离开,他的脸顿时垮了下来,热切全无。
显然,吴拜答应周珍的下次见面,并不是诚心的。
“货的事,吴老板不用忧心。”周妄在一旁淡淡开口。
“哎”
吴拜重重叹了一口气,“眼下八爷不肯放,也确实是没有别的办法。”
“这件事因我而起,我会解决。”
周妄的话音不大,却莫名有一股让人信服的力量。
吴拜怔怔看了他半秒,重重点头,当即表示,“十七爷如果能让事情转圜,日后我矿里生产的军火原材料,都可以合作共赢。”
周妄对此笑而不语,他微微抬手。
李安特立刻捧着一个小木盒走过来,“十七爷,这是您让准备的东西。”
周妄接过,揭开顶盖,从里面拿出一本佛经。
“这是失传的《大日经》,孤本在父亲那里,我手抄了一份,送给吴老板权当见面礼。”
《大日经》是密宗领袖僧一行所著,在佛徒中威望极高。
吴拜果然喜出望外,双手在衣摆上蹭了好几下,才小心翼翼地接过。
“哎呀,这可太珍贵了。”
他惊喜地看向周妄,“十七爷费心了,改日我备上厚礼亲自登门致谢。”
“吴老板不必客气,举手之劳而已。”
但凡在外人面前,周妄永远是彬彬有礼,举手间矜贵优雅。
任谁也看不出,他治下的手段如何残酷,对待如我一般的肉骨柴又是多么冷情。
吴拜完全被他这副表象蒙蔽,当面发出感慨,“十七爷不愧是喇嘛的儿子,有一颗七窍慧心。”
说完又想起刚走不久的周珍,笑得极其难看,“怎么看来,果然是应了中国那句古话,龙生九子各有不同。”
“八爷他,确实不像周公的儿子。”
周妄对此不方便发表言论,我顺着插嘴。
“十七爷沉稳,八爷……兴许是职业的缘故,脾性乖张了这,吴老板不必放在心上。”
吴拜嘴里没说什么,但脸上明显对周珍的所作所为越发不快。
“那我就先回去了,等下次有机会,在跟十七爷……”